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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房 · 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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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下曲六首

原文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天兵下北荒,胡马欲南饮。

横戈从百战,直为衔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陇头寝。

何当破月氏,然后方高枕。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白马黄金塞,云砂绕梦思。

那堪愁苦节,远忆边城儿。

萤飞秋窗满,月度霜闺迟。

摧残梧桐叶,萧飒沙棠枝。

无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塞虏乘秋下,天兵出汉家。

将军分虎竹,战士卧龙沙。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

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

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

兵气天上合,鼓声陇底闻。

横行负勇气,一战净妖氛。

译文

译文

五月的天山雪花仍在飘洒,看不见花朵开放只有刺骨的严寒。

笛子吹着《折杨柳》的曲调,又何处寻觅杨柳青青的春天。

拂晓时分随着号令之声作战,晚上枕着马鞍露宿入眠。

只愿用腰下悬挂的宝剑,为君王过关斩将,打败敌人。

我军向北方荒远地带进军,因为那里的游牧民族经常南下侵扰。

横曳戈矛前往战场,身经百战,只是因为受皇恩眷顾太深了。

在大沙漠里握雪成团而食,夜里拂去沙土露宿于旷野。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敌人,然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呢?

骏马像狂风般地驰骋,在清脆的马鞭挥动声响中,飞快地奔出了渭桥。

我们全副武装离开京城开赴边疆,奉命前去击破前来侵扰的匈奴。

敌人的队伍被瓦解,边境的危机被解除,敌军的营寨已空无一人,战争的气氛消失了。

成就大功而画像麒麟阁的,只有霍去病一人。

白色的骏马,多沙的边塞,细碎的石粒,这一切都是因你而梦魂牵绕的。

这愁苦的日子真不堪忍受,我远远地思念戍守边疆的你。

秋天萤火虫满纱窗地乱飞乱撞,月光照在我的闺房前久不离去。

梧桐叶在秋天里被摧落,空落的沙棠枝更让人心感萧条。

常常独自吟唱着《独不见》,虽然流下了许多伤心的泪水,可是这一切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匈奴为掠夺秋季丰收的粮食而悍然入侵,朝廷派出军队抗击。

将军受命出兵,战士们行军到塞外,在龙沙一带暂时安营扎寨。

边塞的月光伴着弓影,胡地的雪霜拂过剑锋。

战士们还远没有进入玉门关,少妇们不要长声感叹。

烽火在沙漠深处燃起,连绵直到甘泉宫,照亮了甘泉宫上空的云层。

汉武帝握剑拍案而起,回头召来李广将军。

战斗的气氛弥漫着天空,震天的鼓声,连山坡底下都可清晰听闻。

横行战场靠的是勇敢的气魄,在将士们的奋勇拼杀下,一仗就消灭了敌人。

注释

⑴天山:指祁连山。

⑵折柳:即《折杨柳》,古乐曲名。

⑶金鼓:指锣,进军时击鼓,退军时鸣金。

⑷天兵:指汉朝军队。

⑸衔恩:受恩。甚:多。

⑹海:瀚海,大沙漠。陇头:田野。

⑺高枕:高枕无忧。

⑻鸣鞭:马鞭挥动时发出声响。渭桥:在长安西北渭水上。

⑼天骄:指匈奴。

⑽海雾:沙漠上的雾气,指战争的气氛。

⑾麟阁:即麒麟阁。霍嫖姚:即霍去病。

⑿云砂:细碎的石粒,指边塞风光。

⒀沙棠:植物名,果味像李子。

⒁独不见:《独不见》是乐府古题,吟诵的是思而不得见的落寞愁绪。

⒂虎竹:兵符。龙沙:即白龙堆,指塞外沙漠地带。

⒃剑花:剑刃表面的冰裂纹。

⒄殊:远。嗟:感叹。

⒅甘泉:甘泉山,秦时在山上造甘泉宫,汉武帝扩建。

⒆合:满。陇底:山坡下。

⒇负:凭借。妖氛:指敌人。

赏析

李白有《塞下曲》六首。元人萧士赟云:“此《从军乐》体也。”这一组诗与其他许多初、盛唐边塞诗一样,以乐观高亢的基调和雄浑壮美的意境反映了盛唐的精神风貌。

【其一】

首句言“五月天山雪”,已经扣紧题目。五月,在内地正值盛夏。韩愈说“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赵嘏说“和如春色净如秋,五月商山是胜游”。但是,李白所写五月却在塞下,在天山,自然,所见所感也就迥然有别。天山孤拔,常年被积雪覆盖。这种内地与塞下在同一季节的景物上的巨大反差,被诗人敏锐地捕捉,然而,他没有具体细致地进行客观描写,而以轻淡之笔徐徐道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无花只有寒”。“寒”字,隐约透露出诗人心绪的波动,何况寒风之中又传来《折杨柳》的凄凉曲调呢!春天在边疆是看不到的,人们只能从笛曲之中去领受,去回味。《折杨柳》为乐府横吹曲,多写行客的愁苦。在这里,诗人写“闻折柳”,当亦包含着一层苍凉寒苦的情调。他是借听笛来渲染烘托这种气氛的。沈德潜评论这首《塞下曲》前四句说:“四语直下,从前未具此格。”又说:“一气直下,不就羁缚。”诗为五律,依惯例当于第二联作意思上的承转,但是李白却就首联顺势而下,不肯把苍凉情绪稍作收敛,这就突破了格律诗的羁绊,以气脉直行,豪纵不拘,语淡而雄浑为其特色了。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古代出征要敲击钲、鼓,用来节制士卒进退,五、六两句,写的正是这种情况。语意转折,已由苍凉变为雄壮。诗人设想:自己来到边塞,就在天山脚下,整日过着紧张的战斗生活。白天在钲、鼓声中行军作战,晚上就抱着马鞍子打盹儿。这里,“晓战”与“宵眠”相对应,当是作者有意在概括军中一日的生活,其军情之紧张急迫,跃然纸上。“随”字,摹状士卒的令行禁止。“抱”字,描绘士卒夜间警备的情况。二句写的是士卒的生活场景,而他们守边备战,人人奋勇,争为功先的心态则亦尽情流露出来。

尾联“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斩楼兰:据《汉书·傅介子传》:“汉代地处西域的楼兰国经常杀死汉朝使节,傅介子出使西域,楼兰王贪他所献金帛,被他诱至帐中杀死,遂持王首而还”。这里是借用傅介子慷慨复仇的故事,表现诗人甘愿赴身疆场,为国杀敌的雄心壮志。“直”与“愿”字呼应,语气斩截强烈,一派心声,喷涌而出,自有夺人心魄的艺术感召力。

【其二】

这首诗写战士们努力征战,不辞辛苦,希望能真正营造出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让广大人民不再受外族入侵的威胁,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其三】

首句写战马飞奔,有如风驰电掣。写“骏马”实际上是写驾驭骏马的健儿们,马壮是为了借喻兵强。在唐代前期,胡马南侵是常有的,唐高祖李渊甚至一度被迫“称臣于突厥”(《旧唐书·李靖传》)。因此,健儿们杀敌心切,斗志昂扬,策马疾行。

“出渭桥”和“辞汉月”,是指出军队的出发点和行军路线。“出渭桥”而“鸣鞭”,正所谓快马加鞭,进一步烘托出健儿们的急切心情,也渲染了军事任务的紧迫和唐军士气的旺盛。气势雄浑,大有高唱入云之势。

从“辞汉月”到“破天骄”,即从军队出发到克敌制胜,是一个极大的转折。“插羽”,鞍上箭。“天骄”,匈奴曾自称“天之骄子”,这里泛指敌人。从“弯弓”到“插羽”,瞬间就完成了这样一个大转折,省掉了多少鏖战情节和厮杀场面的描写,足见布局的简洁,笔法的洗炼。然而这又是十分自然的、可信的。既然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自然就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天兵所向,势如拉枯摧朽。这是符合逻辑和顺理成章的。也暗示将领指挥得当,这次战役完全符合“兵贵神速”的兵法要求。

五、六句描写“破天骄”后的战场景象。在正义之师面前,敌人不堪一击,土崩瓦解,望风而逃。古人认为客星呈现白色的光芒,就是战争的征兆。星芒已尽,就意味着战争结束。北方沙漠、草原,广阔无垠,浩瀚如海,故名瀚海。“海雾消”,指漠北战争气氛已经消失。

麟阁,即麒麟阁,汉代阁名,在未央宫中。汉宣帝时曾绘十一位功臣像于其上,后即以此代表卓越的功勋和最高荣誉。霍嫖姚,指霍去病,汉武帝时大将,曾任“嫖姚校尉”。清人王琦云:“末言功成奏凯,图形麟阁者,止上将一人,不能遍及血战之士。太白用一‘独’字,盖有感于其中欤。然其言又何婉而多风也。”(《李太白全集》注)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两句确实或有讽刺之意。同时也是以士卒口吻表示:明知血战凯旋后只能有“上将”一人图形麟阁,但他们仍因能报效国家、民族而感到自豪和满足。功业不朽不一定必须画像麟阁。这更能体现健儿们的英雄主义和献身精神,使此诗具有更能震撼人心的悲壮色彩。诗人为“济苍生,安社稷”,是“愿为辅弼”的。但他一直希望功成身退,归隐林泉。他多次表示要“功成身不居”(《商山四皓》),“功成谢人间”(《翰林读书言怀》)。从中可以窥见诗人的素志和生活情趣。这首诗前六句为总的铺叙以引出结尾两句的感慨。在前六句中,前三句描绘出师时的雄壮,后三句妆摹破敌时的英威。全诗笔力雄健,结构新颖,篇幅布局,独具匠心。

【其四】

这首诗写的是闺中女子对远征亲人的思念。开头写闺中女子想象亲人戍守边塞的情形,以此寄托思念之情。接着写女子在离愁的煎熬中,度日如年的情景。

【其五】

首联两句,分述了敌我两军的态势,指明了这场战争的性质。“塞虏”,塞外的强盗,含有轻蔑、贬斥之意。当时的北方诸胡,有的还是原始部落,有的则转向世袭王权制,处于原始社会解体时期。他们对唐王朝的物质文明常怀觊觎之心,故边境屡遭蹂躏边塞战争大都起因于此。“乘秋下”,是指到了秋收季节,他们就乘隙而入,烧杀劫掠。“天兵”,天朝的军队,含有歌颂、赞美之意。他们堂堂正正,出塞去抗击胡虏。通过措词的褒贬色彩,表明了诗人鲜明的爱憎。

颔联两句,与首联“天兵”照应。“虎竹”,兵符,分铜虎符与竹使符两种,合称虎竹,由朝廷和将领各执一半,发兵时相对合作为凭证。“将军分虎竹”,是指将领接到征战的诏令。“战士卧龙沙”,指军队已抵达塞外战场。“龙沙”,指白沙堆沙漠,在楼兰国附近。这两句属对工整,气势磅礴。从将军到战士,同仇敌忾,威严整肃,争相建功报国。刚刚颁发诏令,很快就已深入敌区,表明进军神速,所向无敌。清人吴汝纶说这两句“有气骨有采泽,是太白才华过人处”(《唐宋诗举要》),是深中肯綮的。

颈联两句,描写边塞风光和战斗生活。“胡霜”与首联的“秋”相照应。“边月”、“胡霜”,均为静物。皎洁的月色,银白的寒霜,笼罩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造成一派朦胧苍凉的气氛。而“弓影”飘移,“剑花”闪烁,则包含着战士的行动。用“随”和“拂”这样两个锤炼而得的动词把两者结合起来,就使静物和人物的动态融为一体,显得生机勃勃。这就构成一种奇妙的意境:于苍茫中见壮美,于异彩中显飘逸。诚如沈德潜所说:“只弓如月,剑如霜耳,笔端点染,遂成奇彩。”(《唐诗别裁》)弓与月,形状相似;剑与霜,颜色相同。诗人巧妙地利用它们的某种共性,使它们之间的联系显得自然、和谐,使艰苦的军旅生活衬托得轻松、愉快。因此邢昉说:“以太白之才咏关塞,而悠悠闲淡如此,诗所以贵淘炼也。”(《唐风定》)在尾联中以诗中主人公的口气抒发了“天兵”的必胜信念和献身精神,把全诗推向了高潮。“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是征人向少妇劝慰:未获全胜,玉门关还不能入,请亲人耐心等待,不必长吁短叹。大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英雄气概。据《后汉书》,班超上疏云:“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这里是反其意而用之。《艺苑雌黄》云:“直用其事,人皆能之。反其意而用之者,非学业高人,超越寻常拘挛之见,不规规蹈袭前人陈迹者,何以臻此!”李白之善于用典,大率类此。结局不落边塞诗以乡愁,闺怨作结的窠臼,而造成余音袅袅余韵无穷之感。这别具一格的结尾,使贯串全诗的壮美情怀更加完善,崇高精神得到升华了。

【其六】

这首诗写了由于匈奴南侵引起新的战争,但在杰出将领的率领下,勇敢的战士们又一次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中原地区长期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唐时北方突厥非常凶悍,对李唐王朝形成了长期严重的威胁。诗人选择汉军抗击匈奴的题材,部分原因即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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