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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房 · 金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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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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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既与金和,复修旧好。其后海州捕贼八十余人,贼之兄为宋军官。雍闻之,谓其下曰:宋之和好,恐不能久,其宿、泗间汉军,可以女真军 代之。参知政事魏子平曰:誓书称,沿边州城,除自来合设置射粮军数并巡尉外,更不得屯军守戍。雍曰:此更代之军,非增戍也。又,宋人于襄汉江上,造舟为 浮梁者三。雍闻之,谓其下曰:卿等度之,以为何如?魏子平曰:臣闻襄薪刍,皆于江北取之,殆为此也。久之,果无他变。雍乃立令:凡妄说边关事者,徒二 年;告人得实者,赏钱五百贯。

大定十年,宋使范成大至金,请山陵兼论受书礼。初,自亶讲和后,所定受书之礼,金使捧书升殿北面,立榻前跪进,大宋皇帝降榻受书,以授内侍。雍之初 立,遣使诣宋报登位,伴使取书以进。及后来再和,循旧例,降榻受书毕,始复御座。至是孝宗欲削此礼,而难于遣使,遂因所请山陵而令成大口陈之。成大至燕, 乃夜蔽帷秉烛密草奏,具言他日北使至,欲令亲王受书随复。奏曰:两朝既为叔侄国,而受书礼未称,昨尝附完颜仲、李若川等口陈,久未得报,臣有奏札在此。搢 笏而出之,雍大骇,顾谓其宜徽副使韩钢曰:有请当语馆伴,此岂献书处耶?自来使者,未尝敢尔厉声。令绰起者再三,成大不为动。再奏曰:奏不达,必宁死于 此。雍怒,拂袖起,左右掖之坐。又厉声曰:教拜了去。钢复以笏抑成大拜,成大跪如故。雍曰:何不拜?成大曰:此奏得达,当下殿百拜以谢。乃许,令纳馆伴 处。成大不得已,始袖以下,望殿上臣僚往来纷然,归馆乃取奏去。是日,钢押宴,谓成大曰:公早来殿上甚忠勤,皇帝嘉叹云,可激厉两朝臣子。时夏国有任德敬 者,乃其主外祖,号任令公,谋纂事败而族。蜀宣司故尝以蜡书通问,馆伴持蜡书来,且指印文以诘成大,成大曰:御宝可伪,况印文乎?金直其词,遂不究。成大 还,金报书曰:和约再成,界山河面如旧;缄音遽至,指巩雒以为言。援昔时无用之文,渎今日既盟之好。既云废祀,欲伸追远之怀;止可奉迁,即俟刻期之报。至 若未归之旅柩,亦当并发于行途。抑闻附请之词,欲废受书之礼;出于率易,要以必从。于尊卑之分何如,顾信誓之诚安在?事当审处,邦可孚休。

明年,宋复遣使赵雄至金贺生辰,以国书附投曰:比致祈恳旋勤,诲缄欲重,遣于轺车,恐复烦于馆舍。惟列圣久安之陵寝,既难一旦而骤迁,则靖康未返之 衣冠,岂敢先期而独请。再披谅谕之旨,详及受书之仪。盖今叔侄之情亲,与昔尊卑之体异。敢因庆礼荐布忱诚,尚冀允从式符企望。雄将还,雍使人谓云:跪听 旨,归日传语宋皇帝,向来初讲和日,宋朝来祈请徽宗灵柩已送还。今再讲和,宋朝自当来祈请钦宗灵柩,父子同葬。去年使来,却妄请巩雒山陵,上国止许奉迁, 并许一体发还钦宗灵柩,已令搬取在此,候来报闻。今因聘使来,辄附书称久安陵寝,难以辄迁,及靖康灵柩亦难独请。向来已许迁送,今反辞以为难,于义安在? 朕念靖康尝在宋国作帝,尚尔权葬,深可矜悯。今汝国既不欲请,上国却当就巩雒山陵奉葬。当是时,雍无一语,及受书事,宋所请皆不行。

又三年,为大定十四年,宋书中有宝邻字,谕宋使使归告皇帝,后日国书不得复尔。是岁,金使至宋,孝宗不肯亲接其书,使令就馆取之。雍怒以中国为迫夺 之无升侄〔此下有阙文〕谓为小寇。伪左丞相完颜宗浩、参知政事贾铉皆曰:狗盗鼠窃,非举兵也。尚书右丞仆散端曰:小寇当昼伏夜起,岂敢白日列陈,犯灵壁, 入夏口,攻寿春耶?此固多方误我,不早为之所,一旦大举入寇,将堕其计中。及使宋者还,言中国无他志,于是璟罢河南宣抚司,令仆散揆还国。

泰和六年二月,宁宗皇帝内批:北虏世仇,久稽报复,爰遵先志,决策讨除,宜示海内。于是,发兵陷大散关,取泗州、虹县、灵壁。璟得报,惊曰:南军敢 来,可谓我国无人。四月,璟复令仆散揆行省事,于汴统制诸军,完颜匡为右副元帅。于是揆以兵攻宋边,宋兵溃。十一月,揆总大军南伐,分为九路进兵。揆以行 省兵三万,出颍、寿至淮,宋边数千里皆金兵而同攻宋,宋师不敌,边土州县多入金。时完颜纲之兵,在宋蜀边上,宋太尉吴曦蜀之世将也,璟以为可诱致,乃铸金 印,并与书曰:宋自佶、桓失守,构窜江表、僭称位号,偷生吴会,时则乃祖武安公扞御两川,洎武顺王璘、嗣有大勋,固宜世胙大帅,遂荒西土,长为藩辅,誓 以河山后裔,纵有栾黡之汰,犹当十世宥之。然威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自古如此,非止于今。卿家专制蜀汉,积有岁年,猜嫌既萌,进退维谷,代之而 不受,召之而不赴,君臣之义已同路人,譬之破桐之叶,不可以复全,骑虎之势不可以中下矣。此事流传稔于朕听,每一思之,未尝不当馈叹息,而卿犹偃然自安。 且卿自视翼赞之功,孰与岳飞?飞之威名战功暴于南北,一旦见忌,遂被惨夷之诛,可不畏哉!笔智者顺时而动,明者因机而发。与其负高世之勋见疑于人,惴惴然 常惧不得保其首领;曷若顺时因机,转祸为福,建万世不朽之业哉?今赵扩昏孱,受制强臣,比年以来,顿违誓约,增屯军马,招纳叛亡。朕以生灵之故,未欲遽行 讨伐,姑遣有司移文,复因来使宣谕,而乃不顾道理,愈肆凌虐,虔刘我边陲,攻剽我城邑,是以忠臣扼腕,义士痛心,家与为仇,人百其勇,失道至此,虽欲不亡 得乎?朕已分命虎臣,临江问罪,长驱并鹜,飞渡有期,此正豪杰分功之秋也。卿以英伟之姿,处危疑之地,必能深识天命,洞见事机。若按兵闭境,不为异同,使 我师并力巢而无西顾之虞,则全蜀之地,卿所素有,当加封册,一依皇统册构故事。更能顺流东下,助为掎角,则旌麾所指,尽以相付,天日在上,朕不食言。今 送金宝一钮,至可领也。曦得书意动,尽出告身为报,仍献阶州。金以曦初来附,于是图先取襄,以为蜀汉屏蔽,乃使完颜匡移兵取襄。十二月,吴曦遣使奉表 及献《蜀地图志》、《吴氏谱牒》。

太和七年正月,吴曦又进《谢恩表》、《誓表》、《贺全蜀归附》三表。璟以书答之,并赐誓诏。未几,大宋安丙杀吴曦,所献四州复遂归宋。璟闻曦死,责 完颜纲曰:曦之降,自当进据仙人关,以制蜀命,且为曦重。既不据关,复撤兵,使丙无所惮,是宜有今日也。于是下令,赠吴曦太师,招魂葬于永洛县,求曦族为 后。是时,仆散揆已病死,完颜宗浩代之。宗浩驰至汴,大为进兵之势,且购得侂胄族人元靓,使逸走至宋。宋之君臣,见兵屡败以为懮,欲乞盟无使,得元靓,即 使归议和。揆曰:称臣割地,献首祸之臣,然后可。于是,宋遣方信孺至金乞和,而枢密使张岩,自致书于元帅宗浩请平。其词曰:兵端之开,虽本朝失于轻信,然 痛罪臣之蔽欺,亦不为不早。自去岁编窜邓友龙,诛苏师旦(是时帅旦实未死,特侂胄妄言之)。是时,大国尚未尝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尽撤屯戍西 南,悔艾之诚于兹可见。惟是名分之谕,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无进兵之意,况关系至重,又岂臣子之所敢言?江外之地,恃为屏蔽,傥如来谕,何以为国?大朝所 当念察。至于首事人邓友龙等,误国之罪固无所逃,若使执缚以送,是本朝不得致罚于臣下。所有岁币,前书已增大定所减之数,此在上国初何足以为重轻?特欲藉 手以见谢过之实。傥上国谅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计。矧惟兵兴以来,连岁创残,赋入屡蠲,若又重取于民,是基元元无穷之困,窃计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 通谢礼币之外别致征诫,庶几以此易彼,其归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时,窜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无所用,岂以去来为意?当隆兴时,固有大朝名族贵将南来者, 洎和议之定,亦尝约各不取索,况兹琐琐,诚何足云?傥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处驱掠人悉当护送归业。夫缔新好者不念旧恶,成大功者不较小利。 须望力赐开陈,捐弃前过,阔略他事,玉帛交驰,欢好如初,海内宁谧,长无军兵之事,功垂万世,岂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诞节将临,礼宜修贺,兼之本国多故, 又言合遣人,使接续津发企望取接,伏冀鉴其至再至三有加无已之诚,亟践请盟之诺,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无极。

初,信孺至金,自以和议遂成,称涵谢使所参议官,宗浩怒而囚之,璟将留之。宗浩复曰:信孺自知,还必得罪拘之,适使他日有以借口,不若数其佻易而 释,遣之使归,自穷无辞以白其国人,则扩、侂胄必择谨厚者来矣。于是遣信孺归宋,不与之成,而复张岩书曰:方信孺重以书来,于请和之意虽若婉逊,而所画之 事犹未悉从,惟言当还泗州等驱掠而已。至于责贡币,则欲以旧数为增。追叛亡,则欲以横恩为例。而称臣、割地、缚送臣三事,则并饰虚词,弗肯如约。岂以为 朝廷过求有不可从?将度德量力,足以与我军角一日胜负者哉?既不能强,又不能弱,不深思熟虑以计将来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语,形于尺牍而勤邮传何也?兵者凶 器,佳之不祥,然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岂不以生灵为念?而犯顺负义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国,犯盟侵我疆场,帅府奉命征讨,虽未及出师, 姑以逐处戍兵随宜扞御,所向摧破,莫之敢当,执俘折馘,不可胜计。余众震慑,然奔溃,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劳而复。今乃自谓捐其已得, 敛军撤戍,以为悔过之效,是岂诚实之言?据陕西宣抚司申报,今夏宋人犯边者十余次,并为我军击退,枭斩捕获盖以亿计。夫以悔艾罪咎,移书往来丐和之间,乃 暗遣贼徒突我守围,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则所为来请和者,理安在哉?其言名分之谕,今昔事殊者,盖与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于宋国,恩深德厚,莫可殚 述,皇统谢章可概见也。至于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间,恩泽之渥,夫岂可忘?江表旧臣于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为侄国以镇抚 之。

今以小犯大,曲在于彼,既以绝大定之好,则复旧称臣于理为宜。若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统时何故敢言而今独不敢?是又诚然乎哉?又谓江外之地,将为屏 蔽,割之则无以为国。夫藩篱之固,当守信义,如不务此,虽长江之险,亦不可恃,区区两淮之地,何足屏蔽而为国哉?昔江左六朝之时,淮南屡尝属中国矣,至后 周显德间,南唐李景,献庐、舒、蕲、黄,画江为界,是亦皆能为国。既有如此故实,则割地之事亦奚不可?自我师出疆,所下州、军、县、镇已为我有,未下者即 当割而献之。今方信孺赍到誓书乃云,疆界并依大国皇统,彼之隆兴已画为定。若是则既不言割彼之地,又翻欲得我之已有者,岂理也哉?又来书云,通谢礼币之 外,别备钱一百万贯,折金银各二万两,专以塞再增币之责。又云岁币添五万两匹。其言无可准,况和议未定,辄前具载约,拟为誓书,又直报通谢等三番人,使其 自专,如是岂协礼体此?方信孺以求成,自任臆度,上国谓如此径往,则事必可集,轻渎狂绐,理不可容,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 罪,尝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尽献江淮之地,犹不足以自赎。况彼国尝自言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略不相远,如能依旧称臣,即许以江淮之间, 取中为界。如欲世为子国,即当尽邦淮南直以大江为界。陕西边面,并以大军已占为定据。元谋臣,必使缚送,缘彼恳欲自致其罚,可令函首以献。外岁币虽添三 万两匹,止是复皇统旧额而已,安得为增?可令更添五万两匹,以表悔谢之实。向汴乞和时,尝进赏军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表段里绢各一百万,牛马骡 各一万,驼一千,书五,监今即江表一隅之地,与昔不同,特加矜悯,止令量输银一千万两以充犒军之用。方信孺言语反复,不足取信,如李大、朱致和、李璧、 吴管辈似乎忠实,可遣诣军前禀议。据方信孺诡诈之罪,过于胡昉,然自古兵交,使人容在其间,姑放令回报,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 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傥犹有所稽违,则和好之事勿复冀也,夫宋国之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期审虑,无贻后悔。书发未报,而元帅完颜宗浩死于军,于是璟以左 副元帅完颜匡,代宗浩总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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