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生是浙江宁波人,却出生于天津。作者收集了长期流传天津的民间传说,选取了天津卫码头上的18位俗世奇人,每个人一个故事,用天津话把他们表述出来,读来就像是在听相声。每个故事文字精短,但又生动有趣,宛如一张天津卫版的“清明上河图”。酒婆、刷子李、泥人张、苏七块、张大力……每个人都是画中的一道风景,描绘出清末民国初天津卫市井生活的人生百态。
全书各篇文字极精短,半文半白,带有“三言两拍”笔意。书中所讲之事,又多以清末天津市井生活为背景,每篇专讲一个传奇人物生平事迹,素材均收集于长期流传津门的民间传说,故事生动有趣,惟妙惟肖,使人物跃然纸上,令人惊叹不已。
《刷子李》讲述了一个粉刷匠的传奇故事。此人手艺极高,外号刷子李‘他要是给您刷好一间屋子,屋里任嘛甭放,单坐着,就赛升天一般美。最叫人叫绝的是,他刷浆时一必穿一身黑,干完活,身上绝没有一个白点。别不信!他还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这么一个自信能干的人,在一次刷墙时一,被徒弟曹小三看到了“破绽”—裤子上出现一个白点,黄豆大小。小说极力写徒弟的恐慌,怕师傅难堪,不敢说,也不敢看,可忍不住还要扫一眼。而师傅呢,却神情镇定地喊徒弟过来看“刷子李手指捏着裤子轻轻往上一提,那白点即刻没了,再一松手,白点又出现”,原来是刚才抽烟时一不小心烧的一个小洞。
《泥人张》写了天庆馆里的一场小冲突:财大气粗的盐贩子海张五,拿泥人张找乐子,说他在裤档里捏泥人,泥人张没有回击,而是左手伸到桌子下边,从鞋底抠下一块泥巴,飞快捏弄,随后手一停,原来是把海张五的脑袋捏了丢在桌上,第二天,北门外估衣街的几个小杂货摊全是海张五的泥像,旁边贴着白纸条—贱卖海张五。海张五只得花大价钱连模子带泥人全买走,才算平息了这场笑话。
《苏七块》中,讲述了一个传奇的正骨医生,他的正骨手法,不像治病,倒更像变魔术“手指一触,隔皮戳肉,里头怎么回事,立时一心明眼亮。忽然双手赛一对白鸟,上下翻飞,疾如闪电,只听咔嚓咔嚓,不等病人觉疼,断骨头就接上了。”医术高明的人,在天津卫挂头牌,但是这个苏医生有个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儿码在台子上,他才肯瞧病,否则绝不搭理。苏七块的外号也正从这来。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牙医华大夫,面对摔坏胳膊的三轮车夫张四,苏七块对他的疼痛叫声无动于衷,因为车夫拿不出七块,而华大夫从后门绕出,悄悄把七块银儿给了张四。张四的胳膊捏了几下就接好了,苏大夫送了药,而后又把七块钱还给华大夫,并告诉华大夫,不是自己心不善,而是规矩不能改。
《蓝眼》讲述了古玩行的故事,蓝眼是江棠的外号,在锅店街裕成公古玩铺做事,令看画,善长识别假画。蓝眼的外号来源于他的近视镜,镜片厚得赛瓶底,颜色发蓝,关键是“他看假画,双眼无神,看真画,一道蓝光”。蓝眼鉴定了一幅名为“大涤子湖天春色图”为真画,花了十八两黄金买下。正得意时一,外面出来流言,说裕成公的这幅画是假的,而针市街一个姓崔的人家里有真画。裕成公的老板咚五爷也心里发毛,请蓝眼去崔家看看。蓝眼去崔家发现自己这次看走了眼,和咚老板商量花了七十两黄金买下崔家的真画,回家一比,却发现,原先那幅是真的,刚买下的反倒是假的。自此,他得了一场大病,从此躺下,再没起来。
《死鸟》中,死鸟是贺道台的雅号,他有两样能耐,伺候头儿,伺候鸟。伺候头儿就是拍马屁,当撒气篓子;伺候鸟,是因为他对鸟儿们的事全懂,经他那双小胖手一摆弄,毛儿鲜亮,活蹦乱跳。但是贺道台最后却栽在了一只八哥身上。这只八哥是林先生送他的,极难驯服,但模仿性又很强,能熟记人们平时一随意说的种种话,比如贺道台跟夫人说的“太太起痒子了吧”。贺道台得意这鸟,一日把裕禄大人请到家做客,八哥听到“裕禄”二字,“忽然翅膀一抖,跟着全身黑毛全爹起来,声音又高又亮地叫道‘裕禄那王八蛋!”’至此给贺道台惹了祸,等贺道台去抓扯它笼子时一,它飞出来,落在树上,学着贺道台骂道‘死鸟,死鸟。”自此,贺道台得了这个外号。
《酒婆》里,写了一个孤苦无助的老婆子,每天花两角钱来买醉。酒婆没有名字,衣衫破烂,头发乱、脸色黯,赛个叫花子。她生活的辛苦不用多说。喝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技能,可是冯骥才却写出了这个酒婆喝酒后的醉态,极为有仙气,‘上摆下摇,左歪右斜,悠悠旋转乐陶陶,看似风摆荷叶一般毒逢到雨天,雨点淋身,便赛一张慢慢旋转的大伞”。小说的重点其实不在酒婆,她的醉酒之美和卖酒人的丑形成鲜明对比,“老板人奸”,只四个字就概括了这个首善街上酒店老板的特点。他往酒里掺水,大家明知这一点,却谁也不捅破这一层。等到老板娘怀孕,老板良心发现,不再掺水时,悲剧就发生了,酒婆不明状况,在本该酒醒的十字路口,遭遇惨事。老板却开始怀疑自己想做好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