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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云生胯下女匪发狂痴 箭中鸡头将军施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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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云生胯下女匪发狂痴 箭中鸡头将军施绝技

周受三说出妖妇翡仙,裸了全身,在狱发狂,不但刘松山大吃一吓,连那左宗棠,以及席上众官,无不认为奇事。藩臬运三司,因见周受三是左宗棠的得意门生,忙去敷衍他道:“周太尊,快请入席再谈。”

刘松山等得周受三坐下喝了几杯之后,方才问道:“太尊是从会宁来的么?”

周受三点头道:“是的,我自军门进省,又提妖妇翡仙,屡次严刑审问,要她供出那个马化癡究竟好人歹人,那知那个妖妇,矢口不移,说是绝不认识什么姓马的。等我将她收入监里,倒说一天晚上,忽据官媒禀报,说那妖妇,陡将她的全身衣裤,脱得干干净净,即有一股白云,从她胯下生出,竟把狱中,笼罩得伸手不见五指。官媒怕她在弄妖术,不要因此遁走,那就干系非轻,但又因为云雾弥漫,不能瞧见妖妇,只好和她软求,向她膜拜祝赞。果然云雾即散,方才现出妖妇,见她全身裸赤,容颜愈加妖艳。问她为何忽作妖术。妖妇见问,突然垂泪道:‘我的法术,无次不灵,自被你们的刘军门,把那天癸,射在我的奶上之后,居然法术不灵。今天我想云遁,仍又不灵。你快不要拜我,我求你可否转求你们周大人,快快把我正法,不要再给我吃这些零碎苦头了。’“官媒禀于我,我又回到监里,只见那个妖妇,果然一丝不挂的坐在笼子之中。见我进去,忽然向我将她双目一斜,跟着她的私处里面放出一股淡烟,那烟一著我的身上,我的心里,竟会不能自主,心猿意马起来。幸亏我听了军门教我的法子,急把身藏的一块秽布,向她头上顶去,妖妇私处里的那股淡烟,陡然散走,我也回复原状。妖妇便向我下跪哀求道:‘周大人,我既被擒,自然只有一死。你要问我马化癡的事情,我们教官,虽死不肯咬人。‘那时全监之中的犯妇,都因妖妇赤身裸体,说是污秽监神,于众不利,顿时鼓噪起来。我怕因此哄监,闹出大事,急以好言劝那妖妇,叫她穿上衣服,妖妇不肯应允,我命十多个官媒,替她去穿,倒说那个妖妇,只把双目一注官媒脸上,众人都会满脸通红,大现淫态起来。”

周受三的一个来字,尚未离口,席上众官,个个无不失笑。左宗棠听得勃然大怒道:“何物妖妇,竟敢施这妖法。”说着,即命戈什哈持了大令,去把妖妇翡仙,提来亲自审问。

戈什哈奉令去后,刘松山始向众官说道:“这个妖妇说我用了天癸,秽物,用箭射着她的鸡头之上,确有此事。从前李孟群中丞的令妹,李五姐,她曾对我讲过,凡是邪法,最忌秽物,我当时即牢记在心,因为我们出兵打仗的人物,难免不遇妖人。”

刘松山说到此地,便向左宗棠笑上一笑道:“爵帅,标下又知道凡有妖术的妇人,只有私处和双乳两处地方,最容易破法,不过破法的人,倘若破得不好,便有性命之忧。那时爵帅命我小心,不可大意,幸而标下的箭法,还能不致虚发。那天标下要与这个妖妇厮杀之先,暗把箭头用了天癸煮过,临阵之际,第一箭就射她的鸡头肉上,妖妇顿时晕至马下,方被标下所擒,这就是标下擒住妖妇的经过,其实也没什么功劳。”左宗棠听说,很高兴的问着众官道:“诸位同寅,你们老实说说看,我们这位刘军门,可是一个勇而无谋的人物么?”

臬台庆伯廉访首先答道:“刘军门一听李五姐之言,即能牢记胸中,这就是一个细心的人。有此名将,真正是国家之福。“刘松山慌忙谦逊几句。

后军统领高果臣,此时有了醉意,便向左宗棠说道:“秽物为妖所忌,人尽皆知,照标下说来,不怕刘军门生气,似乎也没有什么希奇。”

聂功廷在旁听了不服,即驳高果臣道:“高总镇,这末你可有刘军门那个百步穿杨的箭法呢?”

高果臣被驳,无言可答,偏偏强辩道:“这是用洋枪打去,也一样的。”

董福祥也接口驳高果臣道:“洋枪的准头也不容易。譬如用洋枪打人,平常时候,不论打在那里,只要打死敌人,也是一般。但是破法的当口,又非平常可比,倘若万一没有打中她的鸡头,打在别处,妖妇倒不曾死,打人的人,可先受着妖法死了。”

左宗棠因知高果臣的为人,同那吴退庵都司一样,饶勇善战,确非他人可及;不过锋芒太露,恐非保泰持盈之器。平时屡以王壮武公勉人之语,儆诫训高吴二人,冀其有所戒惧,或不至半途蹉跌。因为王壮武每以璋锋以屡割而钝,源泉以屡汲而浑;治兵莫先于养气,养气在心存勿失等语劝人,当时平发匪、平捻匪的一班名将,无不敬服王壮武的。左宗棠除了刘松山之外,就爱高吴两个,此时一见大家在驳高果臣,深怕闹了意见,彼此不睦,于他行军,大大不利,赶忙用话混过。等得席散,使命刘松山周受三等人,仍回会宁而去,因为刘松山的大营,驻在那儿。

大众谢席退出,没有几时,那个戈什哈已将妖妇翡仙提到,左宗棠正待亲自提审,戈什哈忙跪一足的禀明道:“回老帅话,妖妇仍是裸体,没有办法,使她穿衣。”

左宗棠听了大怒道:“本部堂不比别人,曾涤师虽负道学之名,少年时候,还有春燕一联脍炙人口,到了晚年,又有彭雪琴佩剑逐妾的艳事。本部堂平生未曾二色,一股正气,莫非还怕这个妖妇迷惑不成。你快下去,传谕两司,速来会审。”戈什哈刚要退出,左宗棠又喝住道:“慢着!吩咐兵丁差役,大堂伺候。”

戈什哈奉命照办,等得两司都到大堂,兵丁差役,执刀的执刀,执棍的执棍,两县也带刑具伺候。左宗棠坐出之后,两司照例庭参,两旁的兵丁差役,一声堂威,戈什哈高唱一声起去,两司复又躬身一揖,退至两边预设的桌上坐下,两县站在一边,很有戏文上三堂会审的威风。

当时左宗棠又命大开辕门,一任百姓观看,兰州百姓,何消说得,这天前来看左爵帅大审妖妇翡仙的民众,真是万人空巷,拥挤不堪。在那妖妇一经提上的时候,一班少年民众,陡见一个光身赤体,二十四万分美貌的翡仙,娇滴滴,软洋洋,跪在大堂之上,顿时情不自禁,哄然发喊一声,当下陡听得哗啦啦的一声巨响,说也好笑,那座极其坚固,画着一只要想吞日大贪的照壁,早被民众挤倒下来。跟着又有三五万的民妇,各人手执捧香一支,如朝涌般的,奔至大堂之前,人声嘈杂,万头攒劝,齐向左宗棠跪香,要求赦了翡仙。

左宗棠忙命两县好言劝散,方才喝问翡仙道:“一个妇人,应以廉耻为重,你既懂得一点邪术,难道连父母的遗体,都不知道爱惜的么?本部的今天亲自审问,正是你的便宜之处。你能老实供出马化癡的为人,本部堂可以法外施仁,赦尔一命,也未可知。”左宗棠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惊堂一拍道:“好好供来,否则大刑伺候。”

翡仙听说,便将她那一捏柳腰,轻轻一扭,跑上半步,双眼望着左宗棠,以及满大堂的人众,很流利的一瞄;倒说满堂人众,上自两司,下至兵役,无不双眼紧闭,不敢正眼瞧她。左堂棠呢,却能镇定如恒,未为所劝,又喝声道:“你这妖妇,快快不必再用这般妖术,本部堂闻你在那监中,只求速死,一个既求速死,试问还有什么顾忌,何必如此再帮姓马的呢?”翡仙瞧见左堂棠不为妖术所迷,只好磕上一个头道:“爵帅所说甚是。一个人已到求死,还有什么顾忌,不过犯妇确不认识姓马的,叫我供些什么?”

左宗棠摇摇头道“好个妖妇,真的矢口不移。”说着,即向左右喝声道:“将她重责一百大杖再说。”

翡仙急将她的双手向左右执刑的一拦道:“且慢!”又朝左宗棠拱手说道:“大清律例,妇人若非犯奸罪,不得笞杖。”左宗棠不待翡仙说完,忙喝问道:“你懂律例,那就好讲了。本部堂问你,你可知道本朝定例,妇人得免笞杖,无非保其廉耻,你今裸体迷人,还有廉耻心不成。”

翡仙语塞,自己伏至阶下,预备受杖。

此时臬司已将双眼睁开,出位向左宗棠打上一躬道:“妖妇既是不肯承认知道马化癡,爵帅何必定要问她,况她本与马化癡不是一案。这个朝廷的大堂,一个裸妇在此任人观看,殊失威严。”说到这句,暗比一个手势,似请左宗棠迅将翡仙问斩之意。

左宗棠连连点首,便命左右斩了此妖。

那时的董福祥,还是一个千总职位,忽然福至心灵起来,不待左右动手,他就很快的拔出马刀,向那伏在地上的翡仙,疙瘩一声,早将一个血淋淋的美人脑袋,提到手中,献与左宗棠过目。

左宗棠大喜,正待夸奖董福祥的当口,谁知一班跪香的妇女,忽又鼓噪起来,大有要抢翡仙脑袋的样子。董福祥急携翡仙之首,奔出大堂,越过民众面前,到了旗杆底下,将身一纵,恍如猿猴一般,索索索的援木而上,顷刻已至杆顶,悬首杆上,又用一只手,抓住旗杆,将身向外一扬,兀像一面旗子悬在那儿,复又找出手枪,向着民众大声喝道:“你们不散,老子便打你们一个稀烂。”他的烂字未曾说完,如蚁般的民众,顷刻间,散得无影无踪。

等得董福祥溜下旗杆,回到大堂,左宗棠已经退堂入内,董福祥入内禀覆,左宗棠连点其首道:“好好,办得很妥。你且回到会宁,听候本部堂的升赏便了。”

董福祥谢了退出,连夜骑了快马,奔至会宁,等他赶到,老远的已经听得一片喊杀之声,料知刘松山又在和那白彦虎的部下开战,他又拔出手枪,大喝一声,杀入阵去,抬头一望,不禁把他这位杀人不眨眼的董福祥千总大老爷,吓得连连称奇。你道为何?原来那个伪皇后白朱氏,伪宫主白珊凤,也是光身赤体的,正与刘松山在那儿大战。

董福祥虽然口中称奇,但怕他们主将刘松山着了两个妖妇的妖术,忙不迭的把枪瞄准那个伪皇后白朱氏的咽喉,拍的一声放去。当时在董福祥的意思,自恃他的放枪工夫,也不弱于刘松山的箭法,以为一枪打去,一定要使白朱氏那个标致脑袋,立与颈项脱离关系。岂知说也奇怪,只见那个白朱氏,起先故作不知,直待子弹已经近身,方才用她手上的一把马刀,飞快的向那子弹一挡,同时扑的一声,先将那个子弹,挡了回来,虽然未把董福祥这人打死,也可危乎其危的了。

董福祥一见白朱氏有此绝技,倒也知难而退,正拟回马,忽又听得呼呼呼的一声飞箭之声,疾忙定睛一看,那支飞箭,早已不偏不倚的射中白朱氏的鸡头肉上,那个白朱氏的身子,一经中箭,就在马上晃了几晃,扑的掉下马去。此时的董福祥,在旁瞧得亲切,如何还肯放过,立即一马捎至白朱氏的跟前,手起一刀,砍下脑袋,取到手中,飞马去向刘松山那儿献功。那知董福祥尚未奔到刘松山那儿,那个伪公主白珊凤,早又飞马追来,要想夺回她那母亲的首级。董福祥一听铃声将近,知道白珊凤妖术更加厉害,一时没有主张,不觉喊出一声我命休矣。董福祥正在一边大喊,一边持了首级,伏鞍而逃的当口,就在此时,又见他的主将刘松山,向他大声高喊道:“董千总不必害怕,本军门前来救你来也。”刘松山的也字,刚刚出口,跟着又向白珊凤的右乳之上,扑的一箭,可怜这位白珊凤,母亲的首级没有抢到,自己又跌马下。

董福祥赶忙挂下身去,顺手一刀,又将白珊凤的首级砍落,取到手上,把那两个首级并到一起,朝着白军阵中一扬道:“你们要命快快投降!”那班回兵,一见白后母女,均死非命,只得一声发喊,溃散开去。

官军既是大获全胜,刘松山忙向董福祥夸奖道:“今天董千总的功劳不小,快快回营记功。”

当下他们二人,回到营中,有人接过白氏母女首级,刘松山大排酒筵,请董福祥坐了首席,众将挨次坐下奉陪。

刘松山笑向大众说道:“今天本军门有两桩可喜之事,诸位可曾知道。”

众将一齐答道:“军门又得两个巨匪的首级,可是两桩喜事。”

刘松山摇头道:“非也,一桩是杀了白匪母女,一桩是我们这位董千总,他本是回民,居然能够一点没有徇私,真正可喜。”

大众听了,无不称赞董福祥道:“董总爷,你真是一位硬汉,也是邦家的福气。”

原来回教的义气最重,每有私下徇情之事,董福祥偏偏不然,正是异事。

当时董福祥忙答大众道:“福神虽是一个粗人,对于公私二字,尚能分得明白。我若对于白氏母女,要留私情,那就也不手刃那个翡仙了。”

大众听了,一时不解,董福祥始将左宗棠亲坐大堂,审问翡仙,以及他趁翡仙伏地受杖之时,砍了翡仙之事,一情一节的述给大众听了,大众和刘松山听说,更加夸董福祥的武艺不置。

及至席散,刘松山办了公事,专人把那白氏母女首级,送到左宗棠那里请功,左宗棠看了公事,一面将那两个首级,辕门号令,一面飞奏朝廷。

又过两月,因为长久未得到刘松山那边的军报,正在惦记之际,宁夏将军吉祥前来拜会,请见之后,吉祥面现惊惶之色的问道:“季翁此地,这几天可得着刘军门的军报么?”左宗棠摇头答道:“没有没有,兄弟正在这里担心,老哥那边,可有什么确信。”

吉祥连连答道:“敝处的协参领兀尔达,刚从定西一带查案回来,据称那个巨匪白彦虎,因见他的妻女将官,一同被擒号令,已把平凉、静宁一带要隘,统统占据,手下回兵,约有十万,声称非将刘寿卿军门和董福祥、周受三等三人,捉去报仇,誓不为人。”

左宗棠听了大惊道:“平凉、静宁,都是要隘,兄弟早已防到,日前业已檄调高果臣一军,从他清涧防地,进驻静宁,以扼白匪,怎么好久未据详报,不知何故。”

左宗棠刚刚说到此地,只见一个戈什哈带进一个密探,左宗棠忙问,可有什么紧要军情报告。

那个密探跪禀道:“回爵帅的话,探子探得清涧地方的高军,似有变叛情事,只因那儿步哨太多,不能进去打听。”左宗棠和吉祥两个,一听密探之话,不觉一齐失惊道:“这还了得。”

左宗棠又对吉祥紧蹙双眉的说道:“高果臣的饶勇善战,是他长处,性情浮躁,是他短处,兄弟屡屡劝诫,不料竟有此变,现在不知究是怎么一回事情。”

吉祥听说,忽冒冒失失的问道:“高果臣这人可靠么?不要受了匪众煽惑,他竟做起忘恩负义的事情起来。果然如此,省垣地方,颇觉可危。”

左宗棠大不为然的答道:“老哥不要多疑,兄弟行军多年,别的长处,虽然没有什么,自己将领,何致叛我,我料高果臣必因意气用事,部下不服,为匪所乘,或者有之。”

吉祥连忙谢罪道:“这是兄弟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了。”

左宗棠即命密探再去探听。

又急问戈什哈道:“陈亮功陈大人,昨天禀辞,不知走了没有,就是走了,谅还不远,快快派人前去追回。”

戈什哈奉命去后,吉祥也就告辞而去。及到半夜,陈亮功已被追回,连夜进见,左宗棠急问道:“平凉一带,被匪占据,高果臣那儿,又有兵变之事,你可晓得?现在怎么办法?”陈亮功忙答道:“标下刚据飞探禀知,平凉之事,我们寿卿军门,似乎稍稍疏忽一些。”

左宗棠道:“此刻不是说空话的时候,你快率领本部队伍,赶快去到清涧,只要陈亮功听说,一连答应了几个是字,赶忙退出,漏夜料理前往,那知尚未赶到清涧地方,又得探子报称,说是清涧地方,火光融融,似乎无路可以进兵。

陈亮功正拟问话,忽见李成柱单身的飞马而至。正是:自古军情同一辙如今谋略异当时不知李成柱究由何处而来,可知清涧之事,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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